朱锋：全球性“朝鲜敌对”浪潮形成 朝鲜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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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今年，世界政治中的朝鲜问题以及处理朝鲜问题的方式选择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我们需要问的问题不再是朝鲜能否承受联合国制裁的压力，而是面对当前一波针对朝鲜的全球制裁和压力，朝鲜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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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2017年9月3日的核试验震惊了世界。

这次核试验的爆炸当量达到160，000吨梯恩梯，超过了自2006年第一次核爆炸以来前五次核试验的总爆炸当量。此外，没有迹象表明这不是朝鲜声称的氢弹。

朝鲜无视联合国安理会决议，并连续进行导弹试验和核试验，这决定性地改变了朝鲜核问题在当代世界政治中的性质。朝鲜的核和制导发展已经成为一个全球威胁。欧洲国家开始积极参与朝鲜核问题的进程。9月3日之后，欧、亚、美三国领导人频繁进行电话沟通，国际社会决心打破朝核问题上的僵局，停止发展朝鲜核指南。面对这种现实，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新的第2375号决议，该决议不再仅仅是对朝鲜施压，而是成为国际合作和努力解决朝鲜核问题的重要方向。

朝鲜外贸总额的90%将被削减

9月11日，联合国安理会一致通过了关于制裁朝鲜的第2375号决议。这是自2006年以来，联合国安理会第九次通过制裁朝鲜的决议。这项新的安全理事会决议再次创下了对朝鲜制裁严厉程度的纪录。

首先，第2375号决议禁止朝鲜出口纺织品。这是安全理事会以前对朝鲜的制裁决议首次涉及全面禁止从朝鲜出口纺织品。纺织品是朝鲜仅次于煤炭的第二大出口商品。在过去的三年里，朝鲜每年从纺织品出口贸易中平均获得7.62亿美元的收入。在第2331号决议全面禁止朝鲜出口煤炭和金属矿产品后，全面禁止朝鲜纺织品进出口将是严厉打击朝鲜进出口贸易能力的新举措。

第二，第2375号决议完全禁止向朝鲜出口凝析油和液化天然气，冻结了朝鲜成品油的年度进口水平，并规定朝鲜每年只能进口200万铢；将朝鲜可以合法进口的原油数量冻结在当前水平。目前，朝鲜每年进口450万吨成品油和400万桶原油。据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哈里称，第2375号决议中的这一制裁将使每年进口的成品油和原油减少30%。

第三，第2375号决议没有完全限制朝鲜的海外工人，但明确禁止朝鲜的海外工人将海外工人的收入汇往朝鲜领土。据联合国有关机构估计，朝鲜政府派出出口的工人总数已达93，000人，移民工人的收入每年可汇往朝鲜5亿美元。第2375号决议的这一规定将极大地限制和减少平壤通过有组织地派遣朝鲜工人到海外工作而继续赚取的收入。

第四，第2375号决议要求联合国会员国加强对朝鲜船只的监测、检查和扣押，并规定一旦各国发现朝鲜进出境船只携带安全理事会决议禁止的违禁品，它们可以在公海拦截这些船只。然而，该决议没有授权联合国会员国使用武力强行登上朝鲜船只进行检查。

联合国安理会第2375号决议是一个平衡的计划。一方面，该决议的内容反映了国际社会对朝鲜不顾安全理事会以往决议的要求，继续疯狂进行核试验的坚定反应。另一方面，决议通过的案文和美国最初提出的制裁草案已经作了重大调整。例如，该决议没有决定完全实施对朝鲜的石油禁运，也没有通过冻结朝鲜领导人金正恩海外资产并将其列入禁止国际旅行黑名单的原议案。该决议也未能通过美国最初设想的完全禁止其他国家雇用韩国海外工人的动议，并最终允许其他国家在必要时出于人道主义原因雇用韩国工人。此外，第2375号决议不适用于劳动合同在本轮制裁通过之前已经生效的韩国工人。

尽管如此，第2375号决议继续严厉打击朝鲜经济，并大幅缩减其海外资金来源。第2375号决议实施后，朝鲜对外贸易总额的90%将被削减。

严厉的国际制裁会压倒朝鲜吗？

尽管联合国安理会的新决议将对朝鲜的制裁推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程度，但指望制裁会很快对朝鲜产生实质性影响是不现实的。然而，只要朝鲜继续进行中远程导弹试验和核试验，联合国安理会的制裁就会继续升级。第2375号决议非常清楚地表明，如果朝鲜继续无视国际社会要求朝鲜停止发展核武器和导弹武器的要求，联合国安理会将继续采取行动，继续对朝鲜实施更多制裁。第2375号决议的这一立场表达了国际社会继续对朝鲜施加全面压力的决心。

根据安全理事会关于制裁朝鲜的九项决议的内容，关于朝鲜的一系列决议的确为一个会员国创造了自72年前联合国成立以来最严重、最全面和最严酷的历史记录。第2270号、第2331号和第2375号决议直接导致朝鲜失去了90%的对外贸易，其所有的对外金融交流也被切断。许多朝鲜船只被限制在国际港口或泊位。朝鲜海外工人的出口和商业活动受到严格限制，海外工人的收入不得被遣返中国。在朝鲜军事和政治体系中，负责为金正恩政权策划资金和货物运输的机构和个人几乎都被列入了国际黑名单。面对此类制裁，平壤如何维持其国民经济一直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然而，朝鲜是一个有着特殊制度的国家。面对如此严厉的国际制裁、压力和孤立，任何其他国家要么妥协，要么经历内乱。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如此严厉的国际制裁的压力下，朝鲜仍将能够维持目前的状态和政策。从1994年到1996年，朝鲜遭受了严重的自然和人为灾难，经历了至少数百万人饿死和病死，但它仍然幸存下来；从1992年到现在的25年间，国际社会的人们一再断言，朝鲜迟早会崩溃，而朝鲜幸存了下来。然而，朝鲜能在今天如此严厉的国际制裁下生存多久？这个问题确实需要新思维。

首先，国际社会今年对朝鲜实施的制裁不仅是联合国安理会实施的，西方国家对朝鲜实施的独立制裁也在增加他们的筹码。日本已经禁止在日本的华侨向朝鲜输送资金，并宣布了一项单独的制裁计划。美国正在利用其金融和贸易大棒实施对朝鲜的次级制裁计划，并不断加大对其贸易活动被安全理事会禁止的其他国家的公司和个人的惩罚力度。除俄罗斯外，欧洲国家停止了与朝鲜的所有贸易，并大规模压缩和禁止朝鲜在欧洲国家的商业活动。2016年底，德国直接关闭了朝鲜驻德国大使馆经营的青年旅舍，使用了富有的大使馆的设施。在墨西哥宣布驱逐朝鲜大使后，秘鲁驻南美大使最近宣布驱逐朝鲜大使。马来西亚曾是朝鲜最友好的国家之一，在2017年2月13日金正男遇刺后，马来西亚关闭了驻吉隆坡大使馆。朝鲜的海外外交和领事网络空前萎缩。朝鲜驻外外交官经常在朝鲜对外经济贸易活动中发挥重要作用，尤其是其海外地下经济活动。海外外交官的范围和数量受到严格限制，这也直接打击了朝鲜经济。

第二，在朝鲜挑衅性核试验和导弹试验的影响下，国际社会对朝鲜的不满和对其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关切正在演变成针对朝鲜的各种形式的敌对行动，甚至朝鲜正常的对外经济联系也受到严重破坏。2017年4月，近年来在朝鲜对外贸易总额中排名第三的印度宣布终止与朝鲜的贸易关系。9月6日，菲律宾还宣布将停止与朝鲜的所有经济交易，由俄罗斯于2017年5月开通的韩国客轮“万景峰号”往返符拉迪沃斯托克和朝鲜的定期航班也被暂停。此外，中国商务部、中国人民银行和其他政府机构不断发布政策声明，坚决执行联合国安理会决议的内容。如果这一势头继续扩大，即使涉及朝鲜人民日常生活的海外经济活动不受安全理事会决议的禁止，朝鲜也将面临巨大的困境，其对外经济交流将完全枯竭。

第三，维护和促进联合国安理会对朝鲜进行系统、全面和彻底制裁的国际执法力量也在不断加强。由于国际社会community's/きだよ/previous对朝鲜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扩散的关注，对朝鲜制裁的漏洞正受到前所未有的严格防止和控制。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监督了朝鲜制裁委员会最近的报告，该报告提供了数据和证据，指控朝鲜违反安全理事会近年来的制裁决议，非法出口近2亿美元的货物。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美国在韩国的军事总部以及许多美国盟友都成立了专门机构来对付朝鲜。2016年12月，韩国和日本签署了韩日情报交换协议。涉及朝鲜经济、金融、非法武器出口和人员海外活动的国际监视和情报交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程度。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在决议通过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说，朝鲜不顾国际社会的普遍反对，再次进行核试验，严重违反了联合国安理会决议。中方同意安理会在这方面采取必要措施。9月11日，安理会一致通过第2375号决议，反映了安理会成员在维护半岛和地区和平与稳定、推进半岛无核化和维护国际核不扩散体系方面的一致立场。同时，决议重申维护朝鲜半岛和东北亚的和平与稳定，呼吁通过外交和政治手段和平解决问题，支持重启六方会谈，并强调有关各方应采取措施缓解半岛紧张局势。中方希望第2375号决议的内容得到全面、彻底的落实。

自1992年朝鲜核问题开始浮出水面以来，国际社会对朝鲜的压力、监视、制裁和防范从未像现在这样广泛和严厉。世界政治中的朝鲜问题及其处理方式的选择，尤其是今年以来，已经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今天，我们需要问的问题不再是朝鲜是否能够承受联合国制裁的压力，而是朝鲜能够承受目前全球对朝鲜的制裁和压力多久。

制裁和对话可以打破朝鲜核问题的僵局

2011年12月底上台的朝鲜金正恩政权似乎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走核自尊之路。这位朝鲜领导人对核武器和导弹发展的痴迷远远超过了前任朝鲜政府。从2012年3月至今的五年半时间里，朝鲜已经进行了四次核试验和超过85次导弹试验，并以惊人的速度发展了火星14号和几枚kn系列中远程导弹等洲际导弹。

在这五年半的时间里，包括中国在内的国际社会低估了金正恩政权在朝鲜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系统的疯狂，低估了朝鲜不惜一切代价拥有核导弹打击美国本土以及美国在关岛和日本的基地的冒险行为，低估了金正恩政权在其核引导的发展冒险背后可能给该地区和世界带来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真正威胁。尽管朝鲜的核发展存在朝鲜半岛从未解决的冷战因素，但美国在朝鲜半岛的大规模军事存在和对朝鲜的长期敌对行动也是朝鲜不顾一切发展核的重要原因。然而，朝鲜政权无视民生和国际核不扩散规则，毫不犹豫地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政策获取远程核打击能力，加剧了东亚地区的安全紧张局势，恶化了影响数千人生活的核安全，并使朝鲜半岛发生军事冲突的可能性居高不下。朝鲜核问题拖得越久，国际社会就越缺乏应对朝鲜核威胁的团结和决心，亚太地区的安全脆弱性也就越明显。韩国部署萨德导弹防御系统对中俄战略安全构成了挑战，这必将遭到中俄的坚决反对。然而，萨德尔的部署本身就是一个苦果，其原因是难以打破朝鲜核问题上的长期僵局。

朝鲜核危机在2017年再次攀升，这一事实证明，中国的作用仅限于说服和推动谈判，再也无法遏制金正恩政权的疯狂挑衅。朝鲜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极大地损害了中国的安全利益，并给中国东北蒙上了一层阴影，即朝鲜的核发展可能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朝鲜核问题的严重性不可低估，保持半岛无核化、不战不和是中国的一贯基本政策。在应对朝核危机的新形势下，推进对话以及压力与压力对话相结合是一种合理而必要的选择。

朝鲜半岛未来局势的演变首先取决于朝鲜能在多大程度上认识到当前国际制裁的严重性，改变其路线，避免继续走核对抗的错误道路。否则，国际制裁迟早会走到切断朝鲜石油供应的这一步；第二，美国需要及时发布对话信息，并真正将与朝鲜政权的对话视为稳定和控制朝鲜核问题局势的一部分。中国外交部长王毅9月7日明确表示，我们认为制裁和施压只是解决半岛问题的一半，另一半是对话和谈判。只有将两者合二为一，我们才能真正解决朝鲜半岛的核问题。第三，中美应积极加强在朝核问题上的沟通与协调。要控制朝鲜核危机，更有必要控制中美关系；归根结底，朝鲜核问题的解决取决于中美能否真正促进战略合作。

国际社会对朝鲜采取的任何新行动都应以遏制其核发展为基础，同时帮助促进尽快恢复对话和谈判。正如王毅部长指出的那样，这两项努力不应被忽视，和平解决的方向不应逆转，半岛无核化的目标不能动摇。我们期望安全理事会所有成员保持团结，形成共识，发出统一的声音。联合国安理会第2375号决议也明确表达了中国的声音。

(作者是南京大学南海研究合作创新中心执行主任、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编辑薛源)